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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石 ,百年古渡口,一水通閩江。 (時微) 說起武夷山厚重的地域文化,人們耳熟能詳的是五夫鎮的朱子文化、武夷鄉(今武夷街道)下梅村的古民居文化、洋莊鄉大安和坑口村的紅色文化、興田鎮城村的古漢城文化。可是距武夷山市區數里之遙的武夷鄉赤石村(歷史上曾為赤石鎮),這里也曾是歷史上最繁華的茶葉集散地,是茶文化之鄉。前不久,我隨朋友走近這座清冷的赤石古鎮老街,看到那歷經風雨仍然挺立如初的古磚大門,看到臨河而立用巨石修筑成的有幾分霸氣的碼頭,不難想象以茶立市的赤石古鎮當年商貿繁華的風光景象。 民國時期,武夷山崇山峻嶺,路遙途險,陸路交通極不發達,對外貿易交流主要依賴崇陽溪水路運輸。赤石村占地利而倚立在崇陽溪、梅溪、黃柏溪交匯處,而崇陽溪亦為閩江之源,因臨溪河段河面寬闊,水深流緩,水上運輸極為便利。赤石鎮素有“無巖不茶”之說,巖茶種植面積之廣,東可臨上梅鄉,西達星村鎮,南至興田鎮,北到武夷山城區。整個赤石古鎮經營茶葉的商號鼎盛時期近70家之多,街路上過往商客比肩接踵。從上赤石到下赤石臨河一側分布著九座船運碼頭,河面上滿載茶葉的貨船穿梭往來,碼頭上裝卸貨物一派繁忙。顯現出“河上往來船百渡,碼頭燈火徹夜明”的小蘇杭景象。赤石所產烏龍茶在清朝雍正年間最遠銷到俄羅斯圣彼得堡,清末民初,赤石巖茶經水路到泉州、廈門,轉由海運銷到東南亞各國。當我們來到赤石古鎮老街,站在巨石壘成且被荒草掩蓋的碼頭上,目視那印滿足跡又被歲月的風雨剝蝕后粗糙的層層石階和那水口千年老樟樹,遠望崇陽溪源源不息的東去流水,想象中充滿幾分自豪久久流連在赤石古鎮老街曾經輝煌的歲月里。 在老字號瑞泰茶行袁秀華總經理帶領下,我們參觀了他爺爺留下的遺產——瑞泰茶行老屋。老屋有五進,每進設有天井,天井采光通透排水流暢,兩側門房均勻對稱。部分老屋依原貌進行翻修,但被腐蝕的房梁木柱仍顯得頹廢滄桑。老袁還帶我們參觀老屋當年茶葉制作間、茶葉收購廳、開票窗口、銀元儲存庫等。據老袁介紹,赤石街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前,茶市繁榮經濟發達,是武夷山富甲一方無與倫比的風水寶地。 瑤珍茶行和瑞泰、繼昌、源美這些享有盛名的茶行一樣,在赤石古鎮老街都有上百年的經營歷史。老字號瑤珍茶行的后代傳人劉水興總經理說,他至今還保留著爺爺手上傳下來的31枚茶印,茶印上刻寫著茶葉品種和生產地名。老劉告訴我,他爺爺當年是瑤珍茶行總經理,負責收購分布在赤石周邊一帶31家巖茶廠家生產的茶葉,收完后在茶袋上蓋上茶印。茶印上標明有奇種、名種、小種,這是經過品評鑒定后得出的等級區別,各種等級有不同的價位,適合不同茶商的購買需求。在茶行林立的赤石街,同行之間的競爭是相當激烈的,沒有過硬的茶葉品質和經營信譽,就意味著在赤石街上失去立足之地,所以無論哪家茶行都希望創出自己的品牌打響自己的名聲。 茶市興隆衍生或帶動其它相關行業的發展,如為茶商外客提供食宿的客棧酒館,為老板們提供娛樂休閑的戲院茶樓,也如雨后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冒出來。赤石街門店林立,各色土特產琳瑯滿目應有盡有,每逢墟集,遠近村鄰趕墟人流一撥接一撥,更是熱鬧異常。赤石街聚集著本土的、外地的商人和各路茶老板,各種商會會所沾著茶市興隆的光跟著繁榮起來,加之三教九流,腳夫工役,匯聚在赤石街,構成一個完整的小社會。過去有人把赤石街比喻成“小蘇杭”,也有人說這里是萬里茶道真正起始地,考究起來,也有其中之道理。 碼頭遺址,不僅見證了赤石古鎮老街的繁榮歲月,也記錄下一段難忘的紅色記憶。1942年,抗日戰爭進行到最殘酷階段,日軍進逼上饒,國民黨第三戰區將囚禁在上饒集中營中的新四軍將士和革命志士解押福建。6月17日,解押隊伍路經赤石古鎮渡口時,集中營第六中隊的革命志士在中共秘密黨支部領導成員陳念棣、阮世炯、趙天野的組織下,由黨支部指定的王東平為軍事指揮,決定舉行暴動。當天傍晚6時許,王東平選定六中隊最后一批難友離船登岸的瞬間,發出暴動信號。80余名勇士破監而出,沖向山崗密林,獲得自由。赤石暴動勝利之后,國民黨頑固派將未能參加暴動的其他中隊抓走59名所謂的“危險分子”,押解到虎山廟囚禁。第三天,即6月19日,這59名革命志士在虎山廟側集體慘遭屠殺,除1名幸存外,其余全部殉難。 站在渡口碼頭“赤石暴動”舊址石碑前,眺望一河之隔的“新四軍赤石暴動陵園”,想象著那歷史上曾經驚心動魄的一幕,我深深地為革命志士們果敢堅毅、不怕犧牲的精神所震撼。赤石古鎮老街,老得像個慈祥、孤獨的老人,老得有點面目全非,但蘊含在古鎮老街中的輝煌舊事,猶如一本厚重的史書,讓后人永遠品讀。(聶炳福) |
